然后他听见&ldo;咚&rdo;一声,偏头一看,原来是他那雇主虚握在手里的手机滑落了。
音频还在继续:&ldo;……&lso;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,旅行者照旧向前进,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儿枯死吧&rso;……&rdo;费渡睡得人事不知,敢情他是在用这个催眠。
代驾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。
啧,果然还是个金玉其表、败絮其中的草包。
年轻的代驾一边在深夜里胡思乱想,一边顺着笔直的南平大道稳稳当当地行驶出去,而方才那辆晃得他睁不开眼的车则在他们走远之后关上了大灯,悄无声息地一转弯,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寂静的西区。
接近凌晨一点,跳了半宿的路灯彻底寿终正寝,一只巡视领地的野猫跳上墙头。
突然,它&ldo;嗷&rdo;一嗓子,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。
虚弱的月光打在地上,照亮了一个人的脸,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,一张充血肿胀的脸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,只能看出额角有一块半月形的小伤疤,额头上盖着一块被撕扯得十分不规则的白纸,好像镇尸的鬼画符。
人已经死透了。
炸着毛的野猫吓得喵失前爪,一不留神从矮墙上滑了下来,它就地打了个滚,头也不回地逃走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:注:&ldo;……于连回答说:&lso;我有一些暗藏的敌人。
&rso;……&rdo;&ldo;……&lso;一条路并不因为它路边长满荆棘而丧失其美丽,旅行者照旧向前进,让那些讨厌的荆棘留在那儿枯死吧&rso;……&rdo;都来自《红与黑》卷一于连一燕城市公安总局,清晨八点整。
各科室工作人员已经开始陆续到岗,行政办公室的后勤人员小孙打了个哈欠,扛着新的桶装水往老局长办公室送,一推门才发现他们张局已经沏好了第一杯茶,正神色凝重地打一通电话。
他们老局长已经年过五旬,十分清瘦,是个脾气火爆的老古董‐‐他老人家上哪去都要自带茶水,平时使一台充一次电能待机半个月的非智能手机,日常上班绝不穿便装,一年四季几套制服来回倒换,他眉心有一道深深的纹路,好似二郎神的第三只眼,那都是他老人家日积月累的&ldo;看谁都不顺眼&rdo;,笑一次堪比铁树开花。
办公室里老旧的座机电话有点漏音,小孙半跪在地上撕桶装水的包装,听见电话那头有个人聒噪地说:&ldo;领导,我知道这个事现在出在我辖区里,确实是我工作失职,但……&rdo;小孙觑着张局那两条难舍难分的眉,心说:又出什么事了?燕城正在承办一场非常重要的国际会议,现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和记者都在,不少企业学校都放了假,全市私家车一律单双号限行,所有安保部门都在高度紧张。
小孙看见老局长从脖子往上开始电闪雷鸣,刻意压低了声音,尽量和缓地说:&ldo;南平大道北,离主会场不到三公里,之前开会的时候我就说过,这个月无论如何别出事,最好连路边的流动摊位都清理走,你直接给我弄出一起命案,老王,&lso;超额&rso;完成任务啊。
&rdo;&ldo;可是领导,那是半夜里……&rdo;&ldo;加强夜间巡逻的通知,提前一个月就下发到各单位了,你还想要求犯罪分子也保持八小时工作制作息?&rdo;&ldo;是是,我也不是推卸责任,就是您也知道,花市西区那边本来就乱,外来人口又多……&rdo;张局耐着性子跟花市区分局的负责人扯了五分钟的淡,发现那边非但毫无反省的意思,还&ldo;你有来言,我有去语&rdo;地找借口。
他出离愤怒了,毫无预兆地发了火,厚积薄发地一嗓子吼了出来:&ldo;我知道个屁!
西区不是你的辖区?不是你的地盘?你现在跟我说乱,早他妈干什么去了!
&rdo;小孙和电话那头的分局长都被他这平地一声吼震得噤若寒蝉。
张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消火,不小心澄了茶根,&ldo;呸&rdo;一下把茶叶喷回杯底。
接着,他伸出&ldo;一阳指&rdo;,在积灰的键盘上戳出了&ldo;扼喉&rdo;俩字,内网系统中铺天盖地的新闻截图刷了一屏幕。
今天凌晨,花市西区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具死相狰狞的男尸,最早被人当成本地一桩猎奇的花边新闻发到了网上,不过网上比这危言耸听的事多了去了,刚开始没激起什么水花。
可是花市区分局的领导唯恐敏感时期出事,办了件蠢事‐‐想悄悄把这件事按下去,先是删贴,之后又欲盖弥彰地说是发现了一具死因不明的流浪汉尸体。
没想到最早发现尸体的几个小混混手欠,拍下了清晰的现场照片,用非常哗众取宠的方式传播了出来,搭配分局之前种种讳莫如深的态度,让坐着公交地铁赶早高峰的市民们展开了丰富的联想,把这点屁事发酵得满城风雨,连市政都专门打来电话询问。
张局戴上老花镜,点开了一个被删除之前点击量最高的帖子,名为&ldo;市区疑似出现抢劫扼喉团伙&rdo;,显然这个说法非常脍炙人口,并且有图有真相,刚打开,一张毫无马赛克的尸体照片就极富冲击力地摊在了屏幕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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