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前,梅花胜雪,暗香浮动,汴梁的雨水,却淹没了来时的路,将那一只折成飞鹅模样的“闹嚷嚷”
,浸湿成了散开的金色的线,丝丝缕缕地缠在身上,再是飞升不得……
渐渐的,没了动静,文曲这才发现武曲说着说着,已是睡了过去。
文曲迟疑着凑近了,在他微弱的鼻息喷在脸上时,一颗悬着的心才跌回胸口,跃动着将堆积已久的酸涩推出了眼眶。
此刻,他方懂了情愁,懂了离恨,懂了生离死别的哀恸。
他回握住武曲的手,直到他的体温灼伤了彼此的身子,烧穿了妙手回春的招牌。
宫里来的“神医”
不住地摇头,任凭魏氏痛哭流涕地给他磕头。
一日后,武曲迷迷糊糊地喊了几声“梓潼”
,文曲抛下句“准备后事”
便策马而去。
此时的武曲,面具早摘下了,那破了的毒疮,像极了一只只流着浓水的眼,一个挨着一个,挤得五官都没了轮廓。
武曲是丑时走的,他被追赠为中书令,赐谥“武襄”
。
文曲称病,未去吊丧,却听闻仁宗当真因此大病一场。
武曲走后的五年里,文曲鞠躬尽瘁地做他的贤臣,立朝刚毅,清正廉明。
可每到武曲忌日,他都要去那物是人非的府邸上走一遭。
门上贴的残败的对联与院子里奄奄一息的老槐,都知他痴心,都解他相思,却默然不语。
熬着,熬着,终于病入膏肓,床头挂着的青铜鬼面,像他泥古不化的脸,守着,候着,说要厮守终老。
是年,仁宗驾崩,举国服丧,天日无光。
仁宗在位期间,国泰民安、四海升平,后世都道他是明君,是神仙下凡。
文曲魂魄离体,回到天门之时,早候着的几位星君纷纷迎了上去。
天上一日,地上一年,文曲也顾不上与他们叙旧,直问武曲身在何处。
几位星君彼此瞧瞧,都支吾起来。
一股寒意自心中蔓延开来,文曲瞬间便飞移到了开阳宫前,疾步而入。
虽只别了五年,却恍如隔世。
当文曲终于寻到那石案边的身影时,步子都有些不争气地虚浮起来。
“汉臣……”
那是武曲说与他的表字,文曲初次这般唤他。
若是从前,武曲该怎般欣喜若狂,可此刻的武曲,却只顾着蹲在地上不知摆弄什么,对文曲的话置若罔闻。
文曲走得近了,才看清武曲手里持了截断枝,一笔一划地在泥地里写着,端的是一个“梅”
字。
“汉臣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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