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在欢呼声中进入郡守府,裴琰除下战甲,崔亮这才发现他的左腿有一处剑伤,忙命人取来伤药,替他包扎。
见卫昭负着双手,闲闲地在东厅内观望,裴琰笑道:&ldo;三郎,这回算你赢。
&rdo;卫昭白袍上血迹斑斑,也不回头,淡淡道:&ldo;倒不算,你的对手是易寒,我想找宇文景伦,可这小子身边拼命的人太多。
&rdo;崔亮将药敷上裴琰伤口,裴琰微笑道:&ldo;易寒不除,始终是心腹之患,有他护着宇文景伦,异日总归是我们的大敌。
&rdo;&ldo;这个我倒不担心。
&rdo;卫昭在椅中坐下,道:&ldo;易寒吃亏在比少君大了二十多岁,等他老迈的那一天,少君可正当盛年。
&rdo;&ldo;倒也是。
&rdo;裴琰一笑,见提着药箱在一旁的是药童小天,四顾望了望,眉头微皱:&ldo;小慈呢?&rdo;&ldo;他随着凌军医,此时还在&lso;回雁关&rso;。
&rdo;小天想了一下才明白裴琰指的是江慈,忙回道。
裴琰与卫昭同时面色微变,裴琰不悦:&ldo;不是让她随主帅行动吗?怎么还留在&lso;回雁关&rso;?!
&rdo;小天见平素十分和蔼的裴琰这般生气,心中直打鼓,半天方道:&ldo;他自己一定要留在那里的,说那里的伤兵最多,凌军医也拦不住。
&rdo;崔亮扎好纱带,直起身来:&ldo;也没什么危险,我估算了一下,桓军这回死伤惨重,易寒也受了伤,以师叔之稳当性情,定会力主据关死守,待援军到了再图南侵。
小慈只要不到关塞下,便无危险。
她的性子,若是认定了某件事情,十头牛也拉不回。
&rdo;裴琰想了想,也未再说话。
待小天等人退出,向崔亮笑道:&ldo;子明想的好计谋!
咱们不但收复了失土,还赢得了民心。
&rdo;&ldo;全仗玉德兄和那帮武林侠士之力,也全是百姓们一片爱国之心,崔亮不敢居功。
&rdo;崔亮忙道。
&ldo;是啊,子明,经过这一役,我更深刻地明白了一句话。
&rdo;裴琰站起,走至东厅门前,望着郡守府大门外围拥着庆祝的民众,缓缓道:&ldo;民-心-如-水,载舟覆舟啊。
&rdo;接下来的数日,桓军坚守&ldo;回雁关&rdo;,长风骑一时强攻不下,双方又开始了长久的对峙。
这段时日,河西府、晶州、寒州三地百姓,将在战争中死难的亲人遗骸纷纷下葬,河西平原上,遍地白幡,哭泣之声不绝于耳。
而在战争中牺牲的长风骑将士及部分百姓的遗骸,则统一埋葬于河西府东北二十余里处的&ldo;野狼谷&rdo;,合葬人数近两万人。
自此,&ldo;野狼谷&rdo;改名为&ldo;忠烈谷&rdo;。
这日,天色阴沉,风也刮得特别大。
河西府百姓倾城而出,人人头缠白布,腰系素带,赶往野狼谷,参加为在&ldo;河西之役&rdo;中死难的将士和百姓举行的公祭大典。
辰时末,裴琰一身素服,在同样身着素服的长风卫的簇拥下登上公祭台。
待百岁老者吁嗟声罢,丧乐稍止,他洒下三杯水酒,见水酒湮于黄土之中,想起那些一起在刀枪林里厮杀过来的、亲如手足的长风骑弟兄,想起安澄那件满是箭洞的血衣,悲从中来,眼眶渐红,哽咽难言。
安潞过来将他扶住,他将安潞一把推开,脚步沉重,走至大墓碑前。
他的手抚上花石墓碑,眼前浮现那些牺牲了的、同甘共苦多年的弟兄们的笑容,耳边仿佛再听到那声声出自至诚的&ldo;侯爷&rdo;之声,裴琰慢慢地合上双眸:弟兄们,英灵不远,请原谅裴琰吧。
丧乐声起,裴琰后退两步,缓缓拜伏于黄土之中。
百姓们齐放悲声,齐齐下拜,送这满谷忠烈,走上最后一程。
风吹过山谷,发出隐约啸声,万木起伏,似也在为这万千忠魂而俯首折腰。
裴琰站起,缓缓转身,望着身后白茫茫的人群,强压激动,他运起内力,清朗而慷慨的声音在山谷内回响。
&ldo;苍天悲泣,万民同哭。
家国之殇,魂兮归来。
祭我长风忠烈英魂,守土护疆,生死相从,平叛剿乱,力驱桓贼。
琰今日,伤百姓之失亲,哀手足之殉国,痛彻心扉,悲入脏腑―――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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