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到底做错了什么!
您为何不肯怜悯我!
为何不肯满足我最后的愿望!”
“我已经满足了你足够多的愿望了。”
芙蕾雅不紧不慢地回答道:
“你说你想要在石头上发挥自己的技艺,我满足了你,我给你制造了一整条大理石矿脉,还有不计其数的孔雀石,青金石,红玛瑙和数不清的彩色宝石供你使用;你担忧生命被琐事荒废,我赐予你不用进食饮水,也无须睡眠的身体;你担心工具无法自如使用,我为你制造了永远不会磨损听从你心意变化的锤子和凿子,但是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回报呢?”
“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艺术品,但是追求完美的路程同样让人愉悦,不过,你不是在追求完美……”
芙蕾雅的目光扫过那些不破损的雕像:“你是在向我献媚,你在讨好我,并希望借此从我这里得到更多的赐福。”
芙蕾雅:“看看周围的一切,你没有在磨练自己的技艺,也没有开辟新的艺术方法,你完成了上千个雕塑,也只是让你本就掌握的手法更加熟练了而已,最近几年你甚至可以在几天之内就完成一个不完美的作品,然后把它毁掉,不断重复。
你现在正在制作的最后一个雕像,和你来到这里制作的第一个雕像,并没有本质的区别。”
听了芙蕾雅的话之后,艾尔顿愣住了,芙蕾雅的话就像是一把尖刀,刨开了他的胸膛,让他藏在潜意识深处、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最为卑微的心袒露在世间。
艾尔顿的头低了下去,芙蕾雅倒也没有继续打击这个人类,而是淡淡地说道:“如果你不愿意交出挂坠盒那也没关系,你可以继续留着,我会从你的尸体上回收这件东西。”
说完,芙蕾雅离开了,只留下艾尔顿一人。
艾尔顿看着芙蕾雅离去的背影,精神陷入了巨大的恍惚。
他的耳朵出现鸣响,视线一阵一阵的模糊,他听见了自己粗糙而沉闷的呼吸声,肺部每一次扩张吸气都要付出莫大的力量。
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。
但是他的心脏却拒绝沉寂,仍在不甘地跳动,越来越剧烈,似乎要破胸而出。
四十年的侍奉!
女士!
四十年啊!
我把我生命全部的时光都献给了你!
就算我走上了错误的道路,但是您从一开始就看清了一切,您为什么不肯指引我,反而放任我一错到底?
为什么!
为什么你不肯对我投来更多的注视呢?
芙蕾雅冷落的不甘,以及濒临死亡给他带来的勇气,最终促使他伸出颤抖的手,再度攥紧了自己用以雕凿石料的凿子。
如果我不能留下您的面容,女士,那我也要在您的身体上留下我制造的伤口。
他提着沉重的凿子,这把过去的趁手工具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却是那样的沉重,以至于他只能在地上拖着前进。
他撑着将死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追上了远去的芙蕾雅,芙蕾雅带着疑惑的神色回头,而艾尔顿没有再说一个字,他拼尽全部的力量,抡起凿子凿向了芙蕾雅的脸。
这张他一直求而不得的脸。
石凿扎入芙蕾雅的脸,这名女士的血液溅到了艾尔顿的眼中,他的视线被染红,遮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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