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桌上,放着一张御用竹心字笺,上面是写着一首诗。
这首诗乃是当今皇帝所赐给他的。
那日曲江宴罢,太宗作此《钓鱼诗》赐下,其中蕴含深意,也自有吕端明白。
吕端至今已经是三朝老臣了。
他的父亲吕琦,为后晋时的兵部侍郎。
他本是幼时苦读经文,意欲科举出身。
只是因为父亲的关系,荫封了千牛备身,此后经历国子主簿、太仆寺丞、秘书郎、直弘文馆、著作佐郎、直史馆。
赵宋开国太祖即位后,再迁太常丞、知浚仪县,同判定州。
当今皇帝即位,再以太常少卿为出使契丹的副使,开宝八年,任洪州知府,未及赴任,又改司门员外郎、知成都府,赐金紫鱼袋。
此后吕端任为开封府判官,自此经历秦王赵廷美、楚王元佐、许王元僖、寿王元侃这四任开封府尹,如今死了两个,疯了一个,高升了一个为皇太子。
他早已经处于政治的旋涡中心,人言吕端糊涂,他只管做事,从不掺和任何一个亲王的派系。
秦王获罪,开封府中与他沾边的官员都流放了;楚王一疯,许王来时便把附和楚王的人员打压清洗;寿王就任,那些铁杆子的许王党人自然灰溜溜地滚蛋。
吕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开封府中,有人故意与他为难,有人要他表明立场,他只有装聋作哑,一派稀里糊涂,那些属官们,都是太明白了是哪个亲王的派系,为难的拉拢的,背后自有人在。
他只有糊涂地让人扫兴,才无人理会。
那些太明白站了立场的人,总是率先被清洗的对象。
饶是如此,许王元僖事件中,他依然是成了被攻击的耙子。
被问罪为“辅佐无状”
,贬为颍州副使。
他神情不动,安然去了颖州。
直到他去后,开封府才真正无主了,太宗这才发现,这些年来开封府尹走马灯似地换,并不影响运作。
而走了一个开封府判,立刻就显出影响来了。
这些年来政治风云如此变幻,而开封府始终不乱,正是因为有吕端在呀!
赵普还活着时,他的眼光早已经落到吕端身上,认为吕端为人,宠辱不惊,不形于色,将来必为宰相。
只是当时,太宗并未看到这一点,直到这一刻,他才明白了,他正是急需要这样一个在风云变幻中能够安然把舵的人。
没过多久,一道圣旨下到颖州,升吕端为枢密直学士。
吕端进京领职行事,未到一个月,又拜为参知政事。
即使是如此飞速的提升,太宗仍然觉得擢升太迟了。
不到一年,又拜为户部侍郎、平章事,入阁拜相。
那一个令百官震惊的“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”
旨意,是这样一件政事引起的。
那一日,李继隆押解夏州李继迁的母亲上京,太宗召见寇准商议,意欲杀一儆佰,敲打李继迁。
旨意既定,寇准退出时,正遇到吕端,吕端见寇准神情凝重,心中起疑,上前追问道:“寇相,发生了什么事情?”
寇准正迟疑间,吕端更增疑心,问:“若是普通事务,则吕端不必与知,若是军国大计,吕端备位宰相,不可不知。”
寇准被这一逼,说出了真相:“官家问下官如何处置李继迁之母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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