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rdo;薛蘅明白了他先前的意图,又羞又恼,涨红了脸,怒道:&ldo;你穿不穿?!
&rdo;谢朗慢悠悠地解着内衫衣带,口中道:&ldo;师叔,虽然你是长辈,可也没有不许师侄一辈子不脱衣服的道理吧?&rdo;薛蘅手中的树枝微微颤了颤,谢朗眼角瞄见,心中得意,但也怕她恼羞成怒,解衣带的动作便慢了些,同时暗暗蓄力,随时准备应付她的新招数。
薛蘅却收起了树枝,闭着眼睛坐回原处,淡淡道:&ldo;谢师兄是坤字系的,与我本不是正宗师兄妹,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正牌师叔,你当然不用听我的话。
但你堂堂骁卫大将军,说过的话、打过的赌,总会认帐吧?&rdo;谢朗一愣,道:&ldo;那当然。
&rdo;&ldo;那好。
&rdo;薛蘅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,缓缓道:&ldo;你先前让大白去寻吃的东西,可是赌输了的。
&rdo;谢朗急道:&ldo;哪里输了?!
大白明明是赶在天黑之前抓了蛇回来的。
&rdo;薛蘅睁开眼,瞥了他一下,&ldo;你先前是如何立的赌约?自己再重新说一遍。
&rdo;&ldo;我说:我敢打赌,天黑之前,大白绝对可以捕来猎物交给―――&rdo;谢朗张口结舌,再也说不下去。
&ldo;交给谁?&rdo;薛蘅却不放过他,紧逼着问。
&ldo;交给――我―――&rdo;谢朗大恨,狠狠瞪了大白一眼,可大白早已和小黑并头而眠,浑没看见主人这剜刀子似的一眼。
&ldo;你堂堂大将军,输了便是输了。
&rdo;薛蘅唇角嘲弄的笑意抑制不住地加深。
谢朗无奈,只得将衣衫穿上,嘴里嘟囔道:&ldo;穿就穿。
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,难道你还能管我一辈子穿衣服、脱衣服不成?&rdo;他忽想起薛蘅也是几天没有换衣服、没有洗澡,难道、她身上就没有臭气?想到此,他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薛蘅。
黑暗中,薛蘅也正好转头看向他,两人视线相触,竟不约而同地心头猛烈跳了一下,又都赶紧转开视线,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―――春天的夜晚,山风和着泥土草叶的清香,淡淡拂过山峦。
天地间静悄悄地,只偶尔听见风拂过树叶发出的飒飒轻响。
因薛蘅习惯每晚练功至深夜,谢朗便先睡,待她子时收了功,他再来值守下半夜。
可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,总觉得被什么压迫着喘不过气来,梦中辗转翻身,忽然惊醒,猛地睁开双眼,急速坐起。
薛蘅正好收功,见谢朗神情戒备地听着什么,便也凝耳听了听,片刻后道:&ldo;是山鸟飞的声音。
&rdo;谢朗却修眉微蹙,再听了阵,道:&ldo;师叔,你听!
&rdo;薛蘅再听了听,并不在意,&ldo;就是山间的鸟在飞,不是人的脚步声。
&rdo;谢朗却还在听,压低声音道:&ldo;师叔,你觉得象不象是有人经过山林,将鸟惊飞的声音?&rdo;薛蘅很有把握地摇了摇头,&ldo;不象。
若是人经过山林,将鸟惊飞,鸟儿应当是成群飞起,声音当会更大。
现在的声音,只是一两只鸟飞的声音。
&rdo;谢朗服她之能,便压下心头疑虑,道:&ldo;师叔,你睡吧,我来值守。
&rdo;&ldo;嗯。
&rdo;可能是先前惊醒的缘故,谢朗总觉得心绪不宁。
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,直到天空中露出薄薄的晨熙,才渐渐放松下来。
火堆早已熄灭,大白和小黑正并头而眠,薛蘅也发出悠长的呼吸声。
一切显得这么的宁静,谢朗却觉得这份静谧似曾相识。
他忽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高壁岭之战。
那也是这样的一个黎明,他奉平王之命带着四千名骁卫军埋伏在高壁岭,只待裴无忌将丹族左忽喇王的大军诱至金光滩,平王主力将其击溃,左忽喇王败退至高壁岭,再由他这四千精锐发动最后一击。
谁知军中出了内奸,左忽喇王只让小部分人马迷惑着殷军的主力,大军则早就埋伏在了高壁岭四周。
他带着人马天黑时分就抵达了高壁岭,但丹族人并没有即刻发动围击,而是选在天将亮未亮、殷军防备心理最为松懈的时候,发动了总攻。
那是一场以肉搏肉、以血拼血的恶战,他带着骁卫军的四千人,拼死抵抗着潮水般涌来的丹族过万大军。
杀伐声冲破黎明的熙光,空中的晨霞仿如染成了血红。
那场战役,将高壁岭变成了修罗地狱,无情的杀戳让整个山谷都在呻吟和战栗。
其后长久的夜晚,谢朗从梦中惊醒,还是难以忘却那漂浮在山涧中的血光和堆积如山的尸首―――他亲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们一个个倒下,看着他们被丹族人践踏,看着他们一个个血肉模糊、却仍扑上去抱着敌人同归于尽。
王景、令狐骈、李勋,还有师叔提到过的雷奇。
一个个鲜活的生命,就这样消失在血色霞光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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