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轻咳了声,唤道:“陛下?”
皇帝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,笑笑意吟吟地瞅着我,“绾绾可醒了?”
我听他如此唤我,便知我这寝宫里头的人都被他使出去了。
我揉了揉略微有些酸的脖颈,道:“承文怎会在此?”
他的目光深了深,“我有话同你说。”
我愣了愣,蓦地想起今日沈轻言与宁恒的惊骇之言。
我心知我宫里头有皇帝的眼线,沈轻言以及宁恒今日所说的话定然会一字不落地传到皇帝的耳里。
我的脸色变了变,“陛下可是想处罚沈卿与宁卿?”
皇帝仍旧笑眯眯的,“非也。”
我算是豁出去了,“陛下,这错不能归到他们二人身上。
哀家当时不该喝酒,这酒一喝就误事。”
“诚然。”
明明皇帝小我四岁,且是我一手带大的,我如今对着他,心中总会时不时冒上些敬畏之意。
许是天子威严的缘故,我这太后也忒无用了些。
“沈卿和宁卿始终是我朝栋梁,承文莫要因一时之气而误了我朝的前途。”
皇帝深深地看我一眼,问我:“如此一来,太后可知这腹中的胎儿是沈卿的还是宁卿的?”
我颇为窘迫地摇头。
皇帝叹了一声,摸摸下巴,道:“朕想,兴许朕也有罪。”
我今日最最最听不得的便是“有罪”
二字,是以皇帝一出口,我就干脆晕了过去。
我这晕实为假晕,人晕多了,装起晕来自是浑然天成。
若说与沈轻言一夜春风,我可欣然受之,那么与宁恒的春风一度,我亦可勉强受之。
我唯独不能受之的便是与皇帝行那闺中乐事。
我晕过去委实是件对事。
打从我得了喜脉后,我身边的事情便一件比一件荒唐。
依照这事的走向,估摸皇帝接下来会同我讲,我那腹中的胎儿是他的,偏不巧也是在六月初十那一日,至于过程如何,想必是令人瞠目结舌。
这日子过得就像那唱戏的,柳暗花明,峰回路转,惊吓不断。
“绾绾。”
我不动声色地继续装晕,耳朵竖了起来。
这假晕有个好处,倘若皇帝说的话果真如我所想那般荒唐,那我便当作是黄粱一梦。
反之,我亦可悠悠转醒,用虚弱的声音道:“陛下,哀家方才是动了胎气。”
只听皇帝叹了声起,而后用他那把少年老成的声音道:“我只是想说,六月初十那一日……”
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,可偏偏皇帝却停在那儿,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我几欲睁眼瞧瞧皇帝安在,却不曾料到皇帝一把抓住我的手,“我委实有罪,若是那一日我同绾绾你前去苏府祭奠,便不会有今日的荒唐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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