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是询问,其实大概是忍不住在渴望倾诉。
这一刻,莫识竟意外地在他身上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影子:敏感、脆弱,积攒情绪到达崩溃的临界值,只待倾颓,再也无力束缚着隐忍不发。
路其安需要他。
而且是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需要。
心跳突然变得极快,要跳出胸腔般鼓动,莫识感到不知何处升腾起的悸动情愫,太微妙,驱使他回抱,软下声嗓语气,像年长者在哄伤心的孩子:“如果你想说,我就想听。”
“所以说吧,我会一直在这里。”
温情令冰雪消融,暖意融融盖过耳畔真切风啸,仿佛驱走了严寒,召来春日,新芽萌发破土,草木苒苒苏生。
如果全部坦白,是不是能将罪孽一笔勾销,借春天获得新生?
从犹豫到组织好词句开口,路其安用的时间很短,他不敢放任眼泪积蓄,于是急着阐述,语速都比平日略快。
尘封已久的往事缓缓剖解,带出淋漓的、流不尽的血。
*
路其安没撒谎,可实在不算诚实,他刻意隐去了太多信息。
比如说,没有人能想到,路修离其实是他的孪生兄弟。
同卵双生子,不光体内淌着相同血脉,连样貌都肖似,看着彼此像在照镜子。
他们几乎同时降生,分不清谁更早两分钟,也在十二岁的同一个冬日遭遇绑架,绑匪出现的前一刻,兄弟俩还在天马行空讨论梦想。
路修离眼眸很亮,笑起来时颊上会出现一对酒窝,那是他与孪生兄弟最不同的地方:“以后我想成为大明星,你们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啦!
然后…嗯,我要给每个人写一首歌。”
爸爸、妈妈,大哥,还有弟弟们。
掰着手指把家人念叨了遍,最后数到自己,指尖刚弯下,不知自何处出现的陌生男子大跨步上前,一把制住正认真聆听的路其安。
俩小孩自幼生活在保护伞下,初遇恶人皆是愣神。
路修离懵懵发问:“您好?有什么事情吗?”
路其安本能地想把陌生人推开,发觉根本拗不过,成年男性力量强悍,攥着他的肩骨,疼痛火辣辣蔓延。
虽瞧不清背后人面孔,却能隐隐感到森森寒气,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绝对不怀好意。
察觉到异常并没有改变结局,路其安第一次感到无力——
几位保镖想必是提前被买通,趁乱摸走他们携带的通讯设备,远远站着漠视。
周围人不少,孩童的呼救曾吸引来许多目光,可绑匪举止温文尔雅,惺惺作态向围观者道歉,说是家里小孩闹脾气离家出走。
谁都怕多管闲事会沾身腥,当然不会再关注。
他唯一能做的是拖延时间,让路修离去寻求帮助。
或许双生子之间的确有些心灵感应,两人仿佛共用思维方式,
路其安想法刚出,就见路修离深吸一口气,拔腿往人群最密集处跑,身影混入拥挤之中,很快消失在视野范围。
被绑架的全过程,路其安都保持着冷静,他记得自己怎样被强行塞入车后座,黑布蒙了眼,双手捆在身后动弹不得,只能凭其他感官判断行程距离。
车辆平稳停下,苦咸冽风迎面袭来,是海风。
有人拽他登船,波涛带动甲板摇晃。
直到走进房间,才有人摘掉蒙住他眼睛的布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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