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途经过仰光海关大楼,经过中华商会,经过清朝咸丰年间福建华侨造的庆福宫妈祖庙,庙门口的灯笼还都亮着。
庙里同时供着妈祖、关公和保生大帝吴夲。
甘扬说,他那时就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过的故事,保生大帝跟妈祖斗法,帽子都给吹掉了。
这两个祖籍闽南的神仙是宿敌,不能在同一座庙里呆着,可到了国外,也跟留学生似的扎堆了。
丁之童听得笑起来,叫他继续。
甘扬于是往下说,六点钟,天渐渐亮起来,远处传来寺院里的诵经声。
直到这时,才能看见电线上密密停着的乌鸦,那是藏传佛教里大黑天护法的化身,在当地的待遇就跟牛在印度一样。
日出之后,果然艳阳高照,气温飙到三十六七度。
当时十公里的赛段早已经过了,也没有设置半程的比赛,剩下参加全马的人很少。
路上只看见零星几个背影,头发全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,衣服湿了干,干了又湿,泛着层层盐花,脸上脖子上的防晒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。
丁之童问:“那你呢?”
甘扬自嘲地笑着,说:“当然也那样啊,当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,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参赛啊?!”
跑马最适宜的温度是15摄氏度,东南亚起码翻了一倍还多,而且湿度超高。
他曾经听过一种说法,新加坡马拉松全球最虐。
虽然没去跑过,但他可以肯定跟仰光比起来远远不及。
因为新马是日落后开赛,全程夜跑,而且补给充分。
但在仰光,同样高温高湿就不说了,补给站只有白水,运动饮料和香蕉还要限量供应,连降温用的海绵都没有。
丁之童叹为观止,毕竟别的地方敞开供应还总有人晕倒。
但想到甘扬,她又有点幸灾乐祸,说:“那你怎么还是跑完了呢?”
“就这么几米几米地跑完了呗。”
甘扬再一次想起村上的那句话来。
而且,仰光也有它的可爱之处。
因为城区很小,赛道沿着河岸蜿蜒展开,完美避过了城市的中心。
路上车也很少,主办方没封路,甚至连根线都不想拉。
沿途常有僧人披着袈裟拖着钵盂列队从他们身边走过,还有出来买菜的当地人给他们加油鼓掌,小孩子在街沿上排排坐着看热闹。
等跑到茵雅湖那一段,赛道又成了热带密林中的小径,一个城市马拉松叫他跑出了越野的味道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