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穆嘉辰,你听,是火车的声音。”
楼唯轻声说。
声音越来越近,两个人不由自主屏息以待,好像马上就要经过这里的时候,声音突然又渐渐远去,慢慢的消失不见了。
困意袭来,穆嘉辰像睡在摇篮里,被耳边不时传来的火车声还有脑子里模糊的梦互相拉扯着,晃晃悠悠的沉入更深的黑色中。
楼唯没有睡着,他听到穆嘉辰的呼吸逐渐变的平稳。
他犹豫了片刻,转过身面对穆嘉辰,看着他在月色中隐隐约约的轮廓,慢慢伸出手,准确的握住了穆嘉辰的手,在异乡找到了像是偷来的短暂幸福感。
穆嘉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他醒来的时候,天还没有亮,火车声又由远而近的驶来,他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,发现自己的手被楼唯握着,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理,穆嘉辰没有再动,他躺在微光中,睁着眼睛看了屋顶很久,然后才小心的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转眼到了毕业季,楼唯的舍友也都到了离开学校的时候,等待毕业典礼的最后几天,每个人心里都难免有些感伤,好多没来得及说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,只好都放在酒桌上,成了半真半假的感慨。
留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晚上,楼唯宿舍的人邀请楼唯和穆嘉辰一起出去喝酒,所有人握着酒杯,醉眼惺忪,脸颊泛红,来来回回讲的都是自己的计划、理想,雄伟抱负。
因为年轻,人人都盲目相信着自己,总觉得有一天,虽然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哪一天,反正有这么一天,自己能兑现今天所说的所有话,高高的站在别人抬头都望不到的地方,成为一些人崇拜的偶像。
穆嘉辰坐在位子上,看着楼唯被舍友拉住,讲他们以前夜话时说话的豪言壮语,他心里也觉得万分落寞。
穆嘉辰跟这些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,他过早体验了成人世界的冷漠,也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时刻,所以他内心深处设想未来时总是有所保留,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,也失去了很多对以后美好故事的期待幻想。
就像少年老成,未老先衰。
不知道今天这些人有多少能咬着牙,真正撑到最后。
一晚上大家都喝的不少,险些错过了第二天上午的毕业典礼。
楼唯和穆嘉辰也跟着毕业的舍友参加了典礼,进礼堂前路过校医室,楼唯买了两盒藿香正气水分给大家解酒气。
坐下以后,校歌回响,几个人并排挨在一起,把手里的藿香正气水打开,做了一个举杯同庆的姿势,然后楼唯开口跟唱了两句校歌,大家“碰杯”
的时候,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这辈子不能再见面的感觉,药灌在嘴里的时候,真不是一般的苦涩。
楼唯跟穆嘉辰碰了碰手里的藿香正气水,隐藏起自己坐立不安的寂寞感,过分小心,许愿似得说:“穆嘉辰,我希望明年我们还坐在一起唱校歌。”
这句话就像穆嘉辰生日那天晚上,楼唯说想继续跟他过生日一样,带着许多莫可名状的不安,就好像这样简单的事,会因为突然的意外终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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