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寅双之所以说这么一大串,不过是她怕皇帝佬儿追究她的惊驾之罪,所以才想先拿大道理压着皇帝的。
却是再没想到,皇帝那儿还没吱声儿,板牙爹早已经被她的鲁莽吓得不轻。
他生怕天启帝翻脸要了雷寅双的小命,此时也再顾不得规矩,往前爬了两步,向着天启帝一阵猛磕头,求情道:“皇……贵人恕罪,这孩子自小长在山野,不通礼数,冒犯了贵人,小的愿意替她顶罪,只望贵人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上,饶恕于她。”
亏得这是在林间草地上,不然以他磕头的这个动静,只怕脑浆子都能磕出来。
天启帝看看他,再看看雷寅双,忽地哈哈一笑,道:“她倒也没说错,不知者不罪,原就该是这个道理。”
雷寅双的鲁莽在天启帝看来,却是从侧面证实了这孩子应该是不知道她的身世的。
否则,他可不信这世上会有这么没心没肺又胆大包天的人。
能做到万人之上的人,总有些过人之处。
天启帝便是如此。
便是知道这“虎爷”
身份可疑,甚至她的存在可能会对江山社稷带来一些隐患,但这却不妨碍他喜欢这孩子活泼憨直的禀性。
当然,将来若是发现这孩子留不得,他也绝不会因为今日的一点喜欢就对她手软。
他看看那孩子脖子上的伤,冲高公公挥了挥手,命他把雷寅双带下去处理伤处,他则叫起王朗,故意问着他雷寅双的身世。
王朗哪里知道那位深沉似海的心思,只说这雷寅双是邻居雷铁匠的独养女儿,其母在她五岁时病故等等江河镇上人人皆知的一些事。
皇帝只笑了笑,倒也没有当面戳穿于他,然后便命人拔营起寨,准备继续去往苗家顶子村。
雷寅双被随行的太医仔细地拿干净的白纱布裹住脖子,再被高公公领回御前时,那顶营帐已经不见了,天启帝则站在踏香的身边,一只手抚摸着那匹巨马粗壮的脖颈。
立时,雷寅双的眼就黏在了踏香的身上。
她这和昨日如出一辙的眼馋模样,逗得天启帝不禁又扬了扬唇角,回头问着雷寅双:“还没问你怎么也跑来山上了呢。”
雷寅双的眼黏在大黑马的身上,心不在焉地答道:“昨儿跟您说起那些事,叫我想起我也有日子没见我那些朋友了,所以我就带着我弟弟们上山找他们玩去……”
说到弟弟,雷寅双才忽地想起她那两个“弟弟”
来,那黏在大黑马身上的眼立时就恢复了清明。
王朗刚才只顾着替雷寅双的小命担心了,一时也忘了那虎兔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,这会儿听说小兔就在附近,他不由就看着天启帝一阵眼神闪烁——他拿不准,这会儿叫这对甥舅遇上,于他和雷寅双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都说“天威难测”
,皇帝讲理还好说,若万一不愿意讲理,认为他们这些年是故意扣下小兔不放他回家的……他忽地打了个激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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