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长善从前吃没过这玩意儿,根本不会用那小钳子配合着双齿叉卸壳。
她并不怕丢人,刚预备请教彭朗,对方就手法娴熟地剥了两坨鲜肉挪进她盘中。
季长善几乎要脱口而出:“谢谢,但是彭总教我一下就好,我可以自己来。”
话音滚到舌尖,忽然想起对面坐着他父母,只好故作心安理得,叉起一坨松露蜗牛入口。
彭朗没多说什么,继续行云流水地使着钳子叉子,他把自己那份蜗牛全部去壳,最后与季长善交换了盘子,“伺候你伺候惯了,我都怕爸妈取笑。”
他说话亲昵自然,眼中带笑,无论谁看了都以为他俩谈了段长久的感情,而且至今爱意未消。
季长善算见识到了有钱人逢场作戏的本事,她扯扯嘴角,不得不陪他演完这场有情人的戏码。
第8章叛逆今天就睡在家里吧。
饭后,石渐青邀请大家到客厅喝茶,喝黄山毛峰,今年清明的春茶。
夜里喝茶易失眠,季长善不那么愿意喝,象征性抿了一口。
她的名义婆婆坐另一张皮质沙发,和季长善之间隔了张小木桌,桌上摆着圆腹白瓷瓶,瓶中插一把错落有致的花。
石渐青捻着花瓣,叫季小姐喝茶。
季长善拿嘴唇碰一碰茶面,又把白瓷盖碗搁回茶几上。
彭家这顿晚餐吃掉了两小时三十六分钟,喝茶恐怕也得耽搁一会儿,虽然季长善没什么要紧事,但是过着这样闲情雅致的慢生活,她莫名生出一种虚度光阴的负罪感。
余光览着彭朗,想找机会用最简单的眼神催他赶快离家。
然彭朗托着白茶碗,吹三两口热气,悄无声息地品茶,水汽徐徐蒸腾,眼镜蒙白雾,他又摘了细擦,根本没往季长善处瞟。
她转回注意力,因着石渐青扣上茶碗,眼望花瓶问:“季小姐觉着这花儿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。”
花瓶中插着牡丹花,十来朵,粉白的、水红的,伴着绿叶,欣欣向荣。
季长善的父亲沉迷于养花弄草,尽管她和父亲并不亲近,但儿时耳濡目染,总归认得些花草。
石渐青盯住季长善的面孔,嘴是笑着的,目光却疏离客气,“季小姐懂油画儿么?”
自然不懂。
最懂油画的那批画家穷困潦倒,半吊子富贵藏家数不胜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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