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立白道:“春儿,时局动荡,大势所趋,明儿这样做才算是男子汉!”
姚春兮哂笑一声:“如今的年轻人,总是太过急躁冲动。
像业诚就挺好,你不让他与朝廷沾上关系,这孩子从省城的学堂毕业后,就老老实实地回来中学堂任教,让人省心了不少。”
程立白无心与她争论,笑着说了一句:“我去厨房看看你的药是否煎好了。”
早饭后,程立白去了一趟商会,欲将程氏在凤阳的烟田转让出去。
商会会长胡文生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,听完程立白的说辞,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,凑过身子上下打量着程立白,隔着桌子用他天生沙哑的嗓子,神秘兮兮地说道:“大爷,说句不中听的话,您程家的烟田要是放在十年前,那可是块香饽饽,如今多少烟商、烟农都饿死了,谁还会买一块这样的臭狗屎呢?”
程立白并不因胡文生粗俗直白的言语而着恼,而是微微笑道:“谁说烟田就一定得种烟了?”
胡文生坐正身子,双臂环胸,昂着头,偷偷睁开一只眼觑着程立白,慢悠悠地道:“不种烟种什么?种庄稼?亏本的买卖,有谁会做啊?”
程立白道:“稍稍改变土壤酸碱比例,可种茶。”
“大爷为何不自己改种茶呢?”
程立白略有尴尬地道:“若非逼不得已,立白也不会转让掉祖上辛苦攒下的家业。”
胡文生摇头晃脑地道:“难办!
难办啊!
大爷,这转让的价您得让一让,我也能替您多争取争取买家啊!”
程立白早已预料到会是如今的局面,不疾不徐地从长褂的袖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褪了红漆的红木盒子,打开木盒,一方温润如玉的青黑色砚台静静地躺在盒内。
胡文生斜着眼缓缓打开另一只眼,一点点绷直身子,伸长脖子偷偷觑着。
以他多年的见识,一眼,他便能看出这方砚台并非凡物。
砚身石纹如女子柳眉,色青光润,细腻温润,正是产自龙尾山享有盛名的歙县龙尾砚。
再看这方砚台的成色,分明年月已久,他似乎能嗅到一股幽雅又豪放的浓浓墨香。
程立白见胡文生的手已情不自禁地伸了过来,他知晓这次的筹码奏效了。
“莫非这便是被苏子羞作‘牛后’又从他人手里苦求来的那方龙尾砚?”
胡文生对着这一方砚台又看又闻、左摸右敲,最后抱在手里竟是不忍释手了。
程立白道:“正是。
这是舍弟生前从他人手中求来的,再赠与有缘人,也算是了了他的心愿。
胡会长同道中人,正是舍弟口中的有缘之人,还请您笑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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