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天下因天命变动提前生浩劫,生灵涂炭,尸骸盈野。
蓬莱岛乐氏一向在世外,乐羡鱼却对他提出宗师之约,只道,“阁下要逆天命而行,就逆我乐氏之天命。
乐氏愿以一姓之命数代天下人。”
语毕携纤纤转身,一道窄小的纸卷弹出,舒效尹拂袖一接,那薄薄一卷纸上写的正是她与乐逾的四柱生辰。
舒效尹宛如下棋的旁观者那样指点他道:“你母亲的第一手棋,就是引天下浩劫入江湖。”
以乐氏后人的命数为赌注,令北汉国师愿意对国事袖手。
乐逾心中一痛,想起母亲昔日,偶然看他的神情,那神情之间微有怅然,却又坚决无比。
她为何在乐逾自种情蛊后如此震怒,将亲生儿子打得重伤落海,更动念要废他武功?因为她深知儿子一生批字是“大道问情”
,情劫艰险,他却中北汉国师的设计,给自己种上情蛊,无异于将颈项放在北汉国师剑下。
她若废他武功,没有武功,不成宗师,或许就不会入情劫,纵是庸庸碌碌,也可保一世平安。
舒效尹临风笑道:“今日才知,是你的母亲当年亲手将你的命数送出,你恨她吗?”
他记起母亲身影,纤纤素手,纤纤利剑,都如冰雪。
弱质纤纤,却心智坚定,一念既决,像这漫天飞雪,纵使冲入深渊,粉身碎骨,也绝不回头。
为解苍生之难,宁愿舍弃自身与儿子的平安。
她不应该代乐逾做决定,即使她是乐逾的生母,她不应如此。
即使为大义,也不应如此。
但偏是在这件事上做出不应如此的事,才是乐羡鱼,才是蓬莱岛主,乐氏后人,才是乐逾的母亲。
乐逾纵声大笑,道:“不恨,这才是我乐氏一族的担当!
我只遗憾不曾亲见母亲剑中的气象。”
舒效尹却如长辈般劝慰道:“何须遗憾。”
他衣袖一挥,乐逾眼前白光乍现,扩散开来,舒效尹拔剑,宗师之气自他掌中铺陈开,溢出缕缕云气,上浮为天,下沉于地!
那境界不断扩宽,乐逾面前白光闪烁,不能直视,手以按剑,即将拔剑而出。
直到那宗师之气构成天地,他们足下再不是厚毯,之间再没有棋盘棋子,下是层层云气,上是湛湛青天,日月当空。
天地之间不断远离——宗师之中第一人的“象”
,是法天象地,袖手天地,袖里乾坤!
他袖中囊括寰宇,犹如神人。
本就广袖宽袍,衣袖不仅宽,而且长。
衣衫只是纯色纱绢,漆黑如子夜,不特别华贵,人更是色目高鼻发色与众不同,却有古之名士风度。
衣袖扬摆之间,再次拂过,他足下云层向两侧拨开,烈日当空,云层下是千万里平原,可不知何处,竟骤然涌出江海巨波,那波涛汹涌越荡越疾,汪洋恣意,水到之处沙漠丘陵都成海岸。
舒效尹抬掌。
——一只如玉石的手掌抬起,只听得万马奔腾又如刀枪剑戟金戈铁马之声,万里波被左右拉开,向海水两端堆起,恰如万丈水晶墙平地拉高,涌动不休的海水一旦被拉高,立即冻为寒冰,水中珊瑚游鱼珠贝皆被冻住,却又历历可见。
那海底竟留有一道深痕。
遥想出剑之际,隔海一剑,劈开海波,剑气过处巨浪冻结,在海底留痕二三十丈,这一剑之威,当时该是将整片海掀起,真正倾江海之水,使海浪排成山峦,冻成冰山,遮天蔽日,巨冰雪峰倒插云中,成此一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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