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中动向都需经垂拱司,英川王世子的动向颇为紧要。
顾三公子见此报便笑,道:“看来下一任英川王妃不逊于慈姑。”
此时千里之外,蓬莱岛上,小公子也已穿了几日素服。
大楚国丧,停宴乐嫁娶之事,消息早已传到海外。
前几日乐逾接到一纸消息,忽然抚摸乐濡发顶,道:“你的外祖母去世了。”
这小公子忽闪着眼睛,旁人都当他母亲与外祖母已去世,否则岛主点的那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又是为谁?从未有人对小公子提过母亲,他却冥冥中知晓母亲仍在世,此时望着父亲低落道:“那娘亲一定很伤心。”
幼狸必然是伤心的。
乐逾抱起他,蓬莱岛上降下初雪,这小公子担心岛上留下过冬的鸟雀在白茫茫一片雪里找不到食,就要人积攒了不少粳米,托侍女给他做了个锦缎袋子装着,洒在有鸟巢的树干上。
现下坐在父亲肩上,被父亲举起,与那冬日长青的松树同高,小手掏出一把米细细洒在空鸟巢边的枝桠分叉处。
乐逾道:“明日起,你也该为你的外祖母服丧。”
这小公子郑重点头道:“好。”
他抱这傻儿子回去,乐濡坐在父亲胸前稳固的手臂上,裹在一团狐裘里,双手抓着父亲的衣襟。
乐逾不曾用轻功,只是抱着他信步走回去,他就沉沉欲睡。
待到乐逾走上回廊,把这小公子交给早就在回廊上等候的乳娘,再走回书库,就见辜薪池斜靠在凭几边,有些头痛。
林宣在为他剥橘,将外金黄内白的橘皮放在小火炉上摊开,室内都是橘香。
乐逾皱眉道:“还没好就急着起来干什么?”
林宣无辜地放下手,辜薪池道:“我已经没有大碍了,再不起来,岛主还能把大事交给谁。
你早就想去了。”
乐逾想去是去哪里?近日中原北汉有何处出了大事,又是何处需要他去?林宣心念转动,已然猜到,乐逾却一笑道:“蓬莱岛主乐逾不能去。”
南楚已用垂拱司收服江湖,唯一的例外是蓬莱岛。
软禁宫中不成,又经历搜神、约战宗师这一系列事,楚帝与蓬莱仿佛达成一个不言明的协议,任蓬莱孤悬海外,只要蓬莱岛主不去南楚挑战楚帝权威,双方便相安无事。
乐逾怎么能公然涉足楚地。
十一月十九日,萧尚醴登台亲自祭拜母亲。
一连数日,锦京白日降雪。
天子亲祭的时辰也有风雪,萧尚醴一身素衣,缓缓拾级而上,抚摸棺椁,长跪不起。
阖宫上下随他长跪,直到风吹雪粉,不仅他肩上发上,眉色最浓的眉峰上,纤长的眼睫上,都积满了细碎雪粒。
田弥弥立在他身旁,只见他轻动嘴唇,道:“母亲,我封禅过了。
上天答应我,让楚代周兴,我是上膺天命的皇帝,天,怎么能夺走我的母亲?”
待他起来时,一阵头昏眼花,扶不住棺椁,竟从台上失足摔下,幸有立在几步下的内侍侍女惊骇之下还是扶住了他,只是扭伤而已。
数日后,高容华自请守灵,日日为太后诵经抄经,礼佛祈福。
那一纸笺表呈入延庆宫,田弥弥微微一笑,太后信佛,她身后谁愿日日为她虔心念佛抄经,那位陛下便会记得谁的好,迟早有报偿。
她一笑道:“这才是高家的女儿。”
高锷若能死在六十岁,也是位极人臣的传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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