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头看着沉沉月色,穆负雪笑得温柔:“办画展——只对一人开放的那种。”
(完)
映天吾妻:
见信如晤。
我于昨夜回到桐花,此刻是凌晨三点一刻,我正在书桌前给你写信。
上封信我曾告诉你,我回国了。
起先以为回国后便不必再受检查之苦,然而世事总不如意,我再次辗转于各大医院,每日不是抽血,便是做X光(记不记得你曾说这项检查实在败坏人伦?),检查繁琐,药剂难咽。
终于到前几日,医院给我下达了病危通知书,阿璇伏在我膝上痛哭,却不知我心中何等痛快。
今晨早起,我给你画了一幅画,设想中不必多时,不料却自晨起一直着墨到晚间。
放下笔时,我的手浮肿如起士林咖啡店的麦香面包(我前日还得吃了一个,感谢阿璇),只是不如面包色泽鲜亮,饱满充盈,只会叫人倒胃口罢了。
我老了。
我终于对自己承认这个事实,我也老了。
若是十年前有人告诉我,总有一天我终会丧失所有活力与青春,彻底从精神上开始衰老,恐怕我会将他丢进闻江中,即便是你也拦不住。
但到今天,我愿意承认,我已经老了。
从失去你的那一刻起,我的一切都在步向衰老与湮灭,只为终有一日与你团聚。
回到闻江后,我让静夜去打听了冯家的消息,他们一切都好,冯一楼也终于成角儿了。
能够不再作为“冯映天的弟弟”
存在,我不知他是否会感到欢喜,又是否会感到悲伤。
至少我非常高兴。
那日亲手将你送进祠堂的人,怎么配再以你的名字作为前缀?
你看,这么多年我从未释怀,所以我也希望没有人能够释怀,所有人都应当陪着我,一起坠入地狱。
你常说我爱计较,只是在这件事上,你便容许我计较一回罢。
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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